小娘炮和小辣鸡有一段谁也不告诉的爱情故事。

【执离】赴生门 01

  

※民国架空,不考据

※一个不是那么冷漠但是照样很搞事的阿离

※以及一个不是那么混吃等死但是依然很宠阿离的执萌

 

>>>

 

零、

 

慕容司令被人开枪打死在百乐门的那一年,他家里最小的那位黎少爷,甫十六岁光景。

 

那是一九二八年晚秋的事,上海滩出了个独领风骚的陵姓舞女,身段如柳,眼底游云,在十里洋场里艳帜高竖,勾住了无数道痴心缠绵的公子魂。

都是佳人,比起正经人家的名媛,做欢场生意的女子,攒起那一身媚骨柔情,原本便是为了招惹入幕之宾。

可百乐门的这位陵小姐,却偏偏是朵刺玫瑰,挑拣起客人来胆量通天,倘若不如她的意,便定要叫人一摸满手血的。

一帮子在她跟前吃了瘪的公子哥恨得牙痒心切,有位心比天高的少爷求爱不得,愤愤质问,这沪府无数青年才俊,可有一位入得了她的眼,陵小姐那时正倚着贵妃榻抽大烟,闻言腻腻发笑,声音软得像三月的游丝:“我的心上人,可不就是军政府里的那一位么?”

 

这话隔天便传遍了整个沪府。

陵小姐不爱富贵,只爱英雄。又是个会使手段的人,慕容司令不好风月,她便捧着一颗比天高的芳心,眼巴巴地奉到他跟前去。

她的眼神是烟波,腰身是杨柳,叫百炼钢化了绕指柔,叫一生的铁血杀伐,都换了桃红柳绿里的眸光笑影。

也叫世人都忘却——

美人乡,自古便是英雄冢。

 

慕容司令死时,尚未瞑目,开枪的人手稳,统共两枪,一枪打落了百乐门的西洋吊灯,一枪正中慕容司令的左胸,没给人留半分生机。刹时间舞厅内外,全是女子凄厉的尖叫声。

一片兵荒马乱中,有人看到,原本柔情万种依偎着心上人的那位陵小姐,俯下身去,笑着阖上了慕容司令半睁的眼睛。

 

慕容司令是总理亲自指派,来把持上海军政府的人。

总理出身皖系,那时节,皖系已经式微,北平城里,直奉两系明争暗斗,上海这东海的门户,洋人实力错综复杂,倘若握不到自己手里,哪个也不会安心。

慕容司令一生金戈戎马,却是怀璧其罪。

陵小姐于当夜从上海滩失踪,从此再无踪影,一并消逝的,还有慕容公馆上上下下,四十三口人命。

曾经风光一时的豪门,一夕之间,成了一口无人问津的,岁月的枯井。

 

那年深冬,打日本留洋回来的明先生乘船回国,借沪返京,坐着黄包车从法租界慕容公馆旧址途径的时候,在漫天飞雪里,看见门前立着个穿白色长衫的少年人。

是夜天冷,那人站在雪里一动不动,分明是少年棱角,却堪堪被霜雪白了头,生出几分迟暮的阴沉。

明先生叫停了车夫,问起身边人,政府派来接他的那位小厮探过头来,畏畏缩缩道:“副长,这地方前些时候才出了灭门案,不吉利的,咱们还是快些走罢。”

明先生留洋回来,讲德先生和赛先生的,不信那个邪,只远远朝那人喊了一声。

——白衫的少年人闻声回头。

 

冰天雪地里,什么都看得不真切,雪光之中,唯有他那一双眼睛,又黑又沉,偏又亮得煞人。

那一霎飞雪飘花,天地浩渺间,除了雪落的声音,什么也没有。

明先生隔着磅礴的雪幕和他对望,却恍然觉得,自己的眼前,正徐徐铺开十丈软红尘。

 

 

一、

 

一九三四年的初夏来得早了些,北平城的洋槐花才开满枝梢,知了便已经零零星星地鸣起来了。

敲门声响过第三下,张妈这才连忙擦了擦手,赶去开门。

她前些天才来这家做帮佣,家里的主人在政府里做大官,手底下管着海军,不常回来,只有一位小小姐,待字闺中,却不好读书,日日穿着摩登的洋裙,共一帮同学们出去跳舞。

日头才不到午后,家里那位小姐尚未出门,张妈原以为是主人家难得回来早了,待到拉开公馆大门,才见门外站了一位面生的先生,穿了一身洁白的西服,背着天光,眉眼明艳秀丽,像是五月天赏花回来,叩开春闺门扉的梦里归人。

“您是……?”

她话还未问完,只听得身后楼梯上,传来小小姐一声轻快的欢呼:“慕容先生回来了——?”

 

执苑踩着高跟鞋,叮叮咚咚地从二楼一路奔下来,她今日穿了一件孔雀蓝的旗袍,香云纱织就的,烫着时髦的卷发,像朵开在阳春的夕颜花。

慕容离应着声进了门,将手里的琴盒递上去,边道:“苑小姐许久不见了。”

执苑接过那丝绒盒子打开,见里头搁着一把上好的玫瑰木梵婀铃,琴头还镌刻着她的西文名字露西,顿时喜上眉梢。

“先生一去半年,可叫大哥和苑儿都想得紧,”她殷勤地挽住慕容离的手,“一路可还平安?”

“都平安,”慕容离不言不语地听着,好半晌,才垂下眼睫,问道,“总长还好么?”

 

执苑的胞兄执明一年前升任了海军总长一职,乱世里的兵不好领,民国政府积贫积弱,外头又有洋人虎视眈眈,局势一直没稳过。

六年前政府内部洗牌,皖系旁落,直系上了位,底下还有奉系闹腾着,内忧外患百废待兴,毛病一个也不落地压下来,执明便是在那个当口,被新上任的总理从日本请回来救场的。

“大哥能有什么不好,眼下的仗又打不到海上来,最多有几艘军舰的买办要他定夺,”执苑笑吟吟地道,“还不就是害着相思,日日夜夜地念你罢了。”

她是化妆化到一半,听到楼下的动静便跑下来的,这时手上还沾着没抹尽的雪花膏,一股子甜腻的香。慕容离不动声色地避了避,仍是放柔了声调:“那苑小姐也还好?这些时日,可有好生温习功课?”

他在公馆里住着,挂的职是执苑的西席,平日里催她上进催得紧。

小姑娘听见这话便苦了脸,转了转眼睛,道:“这时候便提功课,多没意思,先生才从法兰西回来,不若想想,在那边学了哪些新曲子,可以教给我罢?”

 

慕容离是半年以前,应一位忘年交的邀约前往法兰西听讲的,国内局势不好,学术和音乐却不如何分国界,更何况他有一副生得这样好看的东方面孔,一路行经,受到的都是礼遇。

赶在这时候返程,不过因着收到了国内寄出的一封信,得知一位旧日心腹,探到了某些陈年往事的消息罢了。

那些往事的确算不得好,叫他每每想起来便要沉吟许久。

执苑见他有片刻怔忪,却已经自顾自地将他带回来的那架梵婀铃,递到了他的手中。

“先生便随了苑儿吧,”她迭声撒娇,“我都半年没听过你拉琴啦!”

慕容离是素日里没什么情绪的人,对着执苑,却也下不得狠心。

那时午间熏风,他便执着梵婀铃,立在窗边,缓缓拉一首罗曼蒂克的法语曲子。

执苑撑着头,倚在桌前凝神地听。

公馆外栽着一株碧梧桐,这时节的晴光犹如洒金,斑驳细碎地透过飘落进来,更是将窗边那人,映照得风神玉骨,犹如一株瑶池边的柳。

 

执明那边听到副官汇报,急急忙忙点完了海军总署里的公务,循着琴声一路赶回来的时候,见到的便是这幅光景。

他原本急得进门连军服都未脱,可这时候,仍旧是忍不住连声音都放轻了,只柔声喊:“阿离,你回来了?”

 

 

—待续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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