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戬杰】片段01
2017.05.04
针孔摄像头的录制存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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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抬手挂掉直播，忍不住长长出了一口气。
手机滚烫地握在手里，电量格依然飘红，掌心却早已经被细汗濡得潮湿黏腻。
化妆师刚好替他摘下头套，看他不停把手蹭在衣角擦汗，揶揄道：“哎哟，这么激动呀？”
他“嘿嘿”地笑了两声：“还行，还行。”
这个生日过得实在是惊心动魄。卸妆的时候他还这样想。
不久之前，他的生日会嘉宾不是弟弟的消息才公布出来的时候，有粉丝问起这件事，他还信誓旦旦地回答那些满眼期待的小姑娘，说正日子肯定会跟弟弟一起过的。
毕竟去年还在横店结伴喝椰汁呢，一年过去诸事不变，只不过交情又长了一年，哪有不喝的道理。
后来计划赶不上变化，他谈了一部新戏，匆匆进组，还是横店，还是椰汁，只可惜本该双人份的庆祝，到底还是变成了单人份。
不是不遗憾的，零点的时候在微信上接到弟弟发的大红包，嘲笑他没创意，小孩儿则悠悠哉哉地表示自己还守着一个大秘密。
他对秘密本身不太在意，反倒是想像着弟弟在屏幕后面摇头晃脑，笑得像只护食小仓鼠的模样，忍不住又在心里把他搓圆搓扁了一番。
要是在身边就好了啊。
他有点怀念他们朝夕相处的那两个月，弟弟躺在他身边的床上，皱着小鼻子打游戏，或者歪起脑袋打瞌睡的样子。隐晦的想念探头探脑地长出了那么点小苗苗，到底是没舍得下手去掐。
可是他的小孩儿呀，竟然真的偷偷摸摸地瞒着所有人，把自己打包送过来了。
最先知道这个消息，是从前来探班的老板空中。
横店晴天的傍晚总飘着一层淡奶油金色的阳光，他在浮尘里看到老板脸上的笑容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真的吗？”
“真的啊！”
那一瞬间好多话哽在喉头，白日里升空了焰火，一簇簇礼花在心口最鼓噪的地方炸开，他激动得说话都有些结巴：“不、不会吧……哪能这么突然啊？”
老板咳了一声，满脸此地无银：“你问他，你问他，啊。”
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总觉得自己如在云端，走路都飘，同组的女演员捂着嘴偷偷摸摸地笑，他也跟着管不住嘴角似的笑，美滋滋啊美滋滋。
谁能想到，那个藏不住话的小朋友，那个他娇纵宠爱的弟弟，会在五月初春困惹人的好时节里，跨越千山万水，风尘仆仆从遥远的北方一路赶来，只是为了给他过一个平平常常的二十六岁生日呢？
首都到杭州两个小时的航班，他忍不到弟弟落地，跑到微博去宣告自己知道了他的小秘密。
立刻猛烈跳动起来的消息栏里，许多人开始捶胸顿足地埋怨他的不解风情。
于是又知道了更多的细节，知道他一早就出发，耽误了高铁，临时又转飞机，好几次延误，近乎十二个小时，整整一千三百公里。
向来中二的熊孩子，却特意细心地拜托前线姑娘保守秘密，说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。
这整整一天，弟弟都在朝他赶来的路上呢。
他想到小孩儿嘴硬心软的傲娇表情，只觉得自己那一颗心啊，就像炎夏烈日下的冰淇淋，软绵绵，湿哒哒，全都融化了。
后来还是删掉了那条一时脑热的时候发出去的，恨不得炫耀给全世界看的评论。
不管是替弟弟瞒着的，还是后来瞒着弟弟的，所有人都怀着善意，成全着这场乌龙一样的温柔的热闹。
他又怎么舍得不装出个天降惊喜呢？
这天收工的时间比预计的迟了一些，回酒店的路上，天色已经全黑了，他心里揣着事，于是沿街的不变灯光，都带了那么点催人的甜蜜温度。
之前语音直播的时候，向来好脾气宠粉的人，因为某个大家心照不宣的原因，开头就跟粉丝们讨饶，表明自己只能播个半小时。
弹幕里的小姑娘们“哎哟哟”地揶揄他，他也装傻卖乖，一并收下。
后来得知了弟弟也在看直播，那点焦急就藏也藏不住了，好不容易接通电话，听到熟悉的那声“这是谁呀”响起来的时候，他突然就觉得，这简直浪漫得有点荡气回肠。
是山山水水，人海之中万幸的相逢啊，整个世界都为他们铺平了开满鲜花的道路。多少人善解人意的成全，多少人体贴的隐瞒。
都只是为了最后，那个惊喜揭示的瞬间。
他回到酒店，弟弟已经到了，正倚在车边低头玩手机，似乎在等他。
小孩儿的帽檐压得低，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，看起来是累坏了。
“哎哟哎哟，”他钻出车门，大惊小怪，“这是谁啊，你咋来了呀！”
弟弟抬起头，立刻笑得眼睛都眯起来：“哈哈，朱老师，意不意外？惊不惊喜？”
“惊喜惊喜，意外意外。”
他配合地演着戏，走过去揽他的肩，弟弟则顺势往他臂弯里一倚，软趴趴地抱怨道：“累死我啦！”
“辛苦辛苦。”小朋友眉眼里藏着倦色，他有点心疼，却又有那么点甜蜜而心酸的骄傲，只好忍不住又重复道，“辛苦了呀。”
有某道明亮的眼神，似乎觉得理所当然，亮晶晶地落到了他脸上：“那是，不过为了朱老师大寿，我就，我就勉强辛苦一下自己了啊。”
小孩儿的语气里是一贯的娇纵和揶揄。
他好脾气地不予计较，再想说什么，却先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见面之前，明明是预谋了好多话的。
可是这时候，好似默契，好似心照不宣，还用说什么呢？
因为此时此刻啊，他的春天，他的夏天，他甜蜜的四季，他隐晦的想念。
终于在山水迢迢的跋涉之后——
一头撞进了他的怀抱里呀。
—完—
